12月6日夜里，乌克兰多地拉响了空袭警报。波尔塔瓦、卢茨克、敖德萨、扎波罗热、白采尔科维……爆炸声从东到西响成一片。乌克兰空军后来通报，这一晚上他们监测到俄军发射了653架“天竺葵”无人机、36枚巡航导弹和17枚弹道导弹，攻击了29个地点的60个目标。
这些目标里，绝大部分是能源设施。基辅、切尔尼戈夫、利沃夫等八个州的发电厂、变电站和输电线路被击中。切尔尼戈夫州不仅有能源设施挨炸，居民区和关键基础设施也遭到了无人机袭击。
乌克兰国家电网的负责人说，破坏“相当严重”，扎波罗热核电站两条外部供电线路中的一条中断了，其他核电站为了安全，不得不降低功率运行。
国际原子能机构在社交平台X上确认，扎波罗热核电站的外部电力供应完全中断了大约30分钟。这是自2022年2月全面冲突爆发以来的第11次。
虽然后来一条330千伏的线路恢复了，但另一条更重要的750千伏线路至今还断着。乌克兰最大的私营能源公司“第聂伯能源公司”也没能幸免，旗下好几座火力发电站受损。
从10月到现在，这已经是他们第六次被大规模袭击了，公司只说发电设备“受损严重”，具体是哪座电站，出于安全考虑不敢透露。
袭击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。敖德萨、基辅等多个州大面积停电，乌克兰全境不得不启动分时停电计划。这还没完，袭击还直接造成了平民伤亡。
乌克兰内务部长说，至少有8人受伤，分布在基辅州、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州和利沃夫州。
基辅州州长提供了更多细节：在法斯蒂夫市，一名男子被弹片击伤，该市的主要火车站遭到了俄军的“大规模炮击”。正是这次对火车站的攻击，让泽连斯基总统在电报平台上发文怒斥，称其“不具备任何军事意义”。
他还指出，俄军特意选在圣尼古拉斯节这天发动袭击，目的是让数百万乌克兰民众陷入黑暗和困境，行为“卑劣至极”。在基辅州的维什霍罗德区，有两名女性受伤；新彼得罗夫齐的一座仓库和布恰的一处民宅起了火。
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州州长报告说，该州多个城市发生火灾，巴甫洛格勒的民宅和克里沃罗格的地方基础设施被击中。在西部的卢茨克市，几座存放食品的仓库燃起大火。
在第聂伯罗市和基辅州的白采尔科维市，药品和食品仓库也陷入火海。
波兰空军的反应从侧面说明了袭击的规模。他们在社交媒体上说，在乌克兰西部遭遇持续数小时袭击期间，波兰战斗机紧急升空，以保卫本国领空。
截至事发次日，乌克兰部分地区的破坏程度和具体打击目标，还没有完全统计清楚。
俄军这么大费周章，真的只是为了炸几个发电站和仓库吗？如果我们把时间线拉长一点看，会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。从去年秋天开始，俄罗斯对乌克兰能源系统的打击就成了常态。每次大规模导弹和无人机袭击，发电厂、变电站都是首选目标。
乌克兰方面同样没闲着，根据开源情报和各方报道，乌克兰对俄罗斯境内的石油设施、炼油厂发动了超过180次的无人机袭击。这些打击让俄罗斯的炼油产能下降了相当一部分，直接影响了其战争机器的燃油供应和财政收入。
这就形成了一种“对耗”模式：你打我的能源，我打你的能源。但这次袭击中，火车站和民用仓库成为目标，似乎把这种“对耗”升级到了另一个层面。
军事分析人士指出，打击铁路枢纽，可以干扰乌克兰军队的调动和西方援助物资的运输；打击食品和药品仓库，则直接影响民生物资储备和社会稳定。这更像是一种“体系破坏战”，目的是从根子上削弱乌克兰维持战争和正常社会运转的能力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这次袭击发生的时间点非常微妙。近期，关于俄乌和谈的消息又开始在媒体上出现。
有美国特使甚至对外放风说，协议已经“非常接近”达成。但障碍也很明确：顿巴斯地区的归属问题，以及扎波罗热核电站的控制权问题。
俄罗斯方面一直坚持，乌克兰必须承认“新的领土现实”，也就是承认克里米亚以及乌东四州“公投入俄”的结果，并且承诺永不加入北约，这才能成为谈判的“先决条件”。而乌克兰的立场是，绝不会在领土主权上妥协。
在这种情况下，战场上的任何重大动作，都可能是在为谈判桌增加筹码。俄罗斯在顿巴斯前线，比如最近攻占兹瓦诺夫卡这样的战术进展，为其在谈判中要求领土提供了军事底气。
而后方对能源、交通系统的战略轰炸，则是在加大乌克兰民众和政府的痛苦，试图瓦解其抵抗意志，迫使其在核心议题上软化立场。泽连斯基说袭击火车站“没有军事意义”，从纯粹的战术角度看或许成立，但从战略和心理战的角度看，意义可能非常明确。
扎波罗热核电站的供电再次中断，尤其值得玩味。这座欧洲最大的核电站，一直是双方争夺的焦点，也是国际社会最担忧的安全隐患。
它的状态，本身就是和谈中的一个重大议题。每次外部供电中断，都会引发全球对核灾难的恐惧。这种恐惧，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乌克兰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。近期，乌克兰总统办公室主任叶尔马克的顾问团队被曝出贪腐丑闻，虽然叶尔马克本人否认，但这暴露了战时体制下的内部矛盾和治理难题。
持续的大规模轰炸、能源短缺、经济凋敝，正在考验着乌克兰社会的承受极限。俄罗斯的袭击，或许正是想找到并压垮这个极限。
波兰战斗机的紧急升空，则提醒人们冲突外溢的风险始终存在。每一次导弹和无人机在乌克兰西部边境附近的活动，都可能引发误判，将北约国家更直接地卷入其中。
西方的援助虽然持续，但内部也出现了疲劳和分歧的声音。一些欧洲国家在全力援助和担心战火蔓延之间摇摆，美国国内的政治风向也可能影响其对乌政策。
俄罗斯选择在这个节点进行如此规模的袭击，或许也是在测试西方联盟的团结度和反应底线。
所以，当我们回过头再看泽连斯基的愤怒谴责时，或许能理解其背后的无奈。在现代战争中，“军事意义”的定义已经被拓宽了。
摧毁一座电厂，让一个城市陷入黑暗，打击的不是前线士兵，而是后方每一个家庭的生活，是工厂的生产线，是医院的供电系统。摧毁一座火车站，中断的不仅是军列，还有平民的疏散通道和人道物资的输送。
摧毁食品仓库，消耗的是社会的储备和人心。这一切，最终都是为了影响战争的整体胜负，以及谈判桌上的那张协议。